卡拉的火焰让整片森林都燃烧了起来。
炙热的温度将站在火焰中心的云实三人包围了起来。赤色的火海向四周缓缓地扩散着,只是因为没有什么可以烧的东西了,火焰扩散得很慢,眼看着就就要熄灭了。
空气中传来了尸体烧焦的气味。
“龙是有逆鳞的,你知道吗?”
胡桃握着沉重的长枪,背对着云实,低声细语。她似乎是在对已经化为灰烬的皇家骑士团众人说话,可云实却觉得她有一股在警告他的意味。
阳荷默不作声地戳了戳云实的腰,然后把嘴巴凑到他的耳边,问:“在你身边的这位看上去像是胡桃帝国的龙之妖女啊?你究竟是怎么勾搭上她的呢?”
阳荷的眼神中闪烁着难以置信的轻蔑神色。
“不是我勾搭的,是她主动贴上来的。”云实笑嘻嘻地说。
“你这话幼儿园的小孩子都不会信。”
“可这就是事实,你想否认都不行。”
“这样的事实我不承认。”阳荷断然拒绝相信。
然而这时,胡桃缓缓地转过身,面对着云实和阳荷两人。卡拉趴在她的身后,收起了身上的火焰,用平静的神色注视着他们,就像是一条乖巧的宠物。
——乖巧个鬼啊!乖巧的宠物会在一瞬间之内把五十几个人全烧死吗!
“我好像找到了一丝「自由」的感觉了。”胡桃神情严肃地说,“但是我无法区分被愤怒驱使的情感和真正顺从内心的情感有什么区别。”
“其实没有太大的区别,你慢慢理解就行了。”云实认真地说。
“曾经我也有一次因为别人侮辱我的母亲而发怒。原本我不想招惹的人,在这种情况下也被我毫不犹豫地杀死。”胡桃说,“我顺从了内心的想法,这就是「自由」吗?”
云实摇了摇头:“不,这只是简单的生气而已。”
“你们能别聊了吗?”阳荷打断了云实二人,“我想我需要一件衣服。”
她现在身上依旧只有一件内衣。虽然说在卡拉的火焰之下她不会感到冷,可毕竟她不是暴露狂,没有把自己的身体暴露在他人面前的习惯。
尤其是云实这种有实力的变态。
云实再次意味深长地扫视了一眼阳荷的身体。在发出“啧啧”的声音之后,他开始脱起了胡桃昨天晚上强行让卡拉按住他然后给他穿上的蕾丝裙,边脱还边说:“都说了皇家骑士团李都不是些正经的人。你看吧,在杀你之前还要把你的衣服脱掉。”
“对不起,我对女装癖穿过的衣服不感兴趣。”
“你如果需要的话,我这还有别的衣服。”胡桃很平淡地说了一声,然后打开了卡拉尾巴上绑着的那个衣柜,里面除了衬衫、毛衣、连衣裙等等正常的服饰,还有各种特殊的制服,比如说巫女服、法师的长袍、女仆装等等……几乎是要什么有什么。
同为女人的阳荷第一次露出了极度震惊的神色,目瞪口呆。
“我不管走到哪里,都喜欢把我的衣柜一起带着。”
胡桃虽然语气很轻描淡写,但嘴角还是流露出了无法掩盖的笑意。
像是在炫耀。
“那么能否请您赏赐我一件衣服呢?公主殿下。”
阳荷朝胡桃行了一个礼,表面上看上去很恭敬。
“看中什么自己拿吧。”胡桃的语气中多了一丝居高临下的意味。
“赞美您的慷慨!”阳荷保持着低着脑袋的姿势,朝着衣架走去。
在两人擦肩而过的时候,胡桃好像露出了一个胜利似的笑容。
云实露出了一个“怎么会变成这样”的神情。就算不看胡桃和阳荷说话时阴阳怪气的语调,三人之间的气氛,在他们见面的时候就已经变得很古怪了。
首先胡桃和阳荷是第一次见面,而且之间本身没有任何冲突,最重要的是她们两个也根本不喜欢他,没有争风吃醋的可能性。可是她们依旧还是在暗地里相互针对了起来。
啊,这就是女人啊。
“对了,我还没问你皇家骑士团究竟为什么会做到这种程度。”云实突然拍了拍手,转向了阳荷,赶紧把话题转移开来,不然他觉得气氛还有可能会继续恶化下去,“杀你就算了,还要先把你的衣服脱下来羞辱你。你肯定做了什么罪不可恕的事情吧!”
阳荷挑了一件黑色开胸巫女服,一边穿一边淡淡地说:“你杀了那个名叫格林威尔的家伙的三个未婚妻,可是却没有处理尸体。所以她们的尸体被皇家骑士团的人发现了。然后他们认为我和你是一伙的,于是把我的部下全部都杀死了。”
“三百多部落战士……”云实有些难以置信地揉了揉眉心,“全死了?”
“没错。先是我身边的那一百多位战士,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被砍下了脑袋,然后是那些外出寻找尸体的战士,在回来的途中被监视他们的皇家骑士杀死了。最后逃出去的那一百不到的战士也在回到这里后被埋伏致死。”阳荷的语气平静得让人窒息。
“一个也没剩吗?”
“我不知道,可能还有人活着吧。不过就算活着也无所谓了,仅剩的那几个人也不会起到任何作用。”阳荷系上了腰带,然后走到云实的身边,再次把嘴巴凑到了他的耳边,“我计划里的关键一环因为你的缘故死伤殆尽了。自裁谢罪,请。”
云实也和阳荷一样,把嘴巴凑到她耳边,一边闻着她身上的香气一边轻轻地说:“但是我的力量已经恢复了。”
说到这里,他突然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于是轻轻地朝着阳荷的耳朵吹了一口气。
阳荷像是受到惊吓的兔子,整个人都抖了一下,耳根更是红透了。她狠狠地瞪了他一眼,用看人渣的眼神看着他,说:“你代替不了他们。”
“所以他们原本的作用是什么?”
阳荷闭上了嘴,过了一会儿才说:“……我会夺走他们的力量。”
“和我想的差不多。”云实露出了一个微笑,“反正你就是这种人,对吧?”
阳荷一把推开了云实,用怜悯的目光望着他:“你和我又有什么区别呢?”
当然没有区别。他们本质上都是那种“为了实现自己的目标会牺牲任何可以牺牲的人,就算是自己最亲密之人”的人。被吟游诗人所千百遍歌颂的「生命」在他们的眼中只有“可以利用”和“不可以利用”两种标签。
说真的,他们的相遇真是这个世界上最大的缘分。
云实回视着阳荷的目光,微笑说:“我和你最大的不同,就是我觉得黑丝更好看。”
“不会穿给你看的。死心吧。”又被毫不犹豫地拒绝了。
而就在阳荷和云实两人说悄悄话的时候,卡拉像是感受到了什么气息似的,望了天空的尽头一眼。胡桃也感受到了卡拉的不安,朝着她所看的方向望去,可是却什么都没有发现,漆黑的夜空依旧是漆黑一片。「沉默」的身影也没有再次浮现。
“发生了什么吗?”云实注意到了胡桃的神色,朝她大喊道。
“卡拉感受到了什么东西!”胡桃也朝云实大喊道。
虽然「沉默」现在并没有现身,声音的束缚却变得越来越大了。
云实赶紧也朝着胡桃望着的方向看去——就在这时,整片地面都开始了剧烈的颤动,在很远很远的地方,数十根巨大的金色绳索破土而出,直直地伸向了天空!
而在这些触手的包围之中,一道紫色的光柱缠绕着青色与紫色交织的雷电冲天而起!覆盖着天空的黑色依旧没有被驱散,可是那道巨大的光柱依旧明亮得能够把整片暗影荒原都照亮!光芒的周围流连着无数细小的黑色光点,仿佛有无数只蝴蝶在翩翩起舞,美轮美奂!
一个紫色的身影穿梭在光柱之中,正在以极快的速度飞上天空!
“这是——”云实愣住了。胡桃愣住了。甚至就连阳荷也愣住了。
这道雷电光柱的始作俑者肯定是蒹葭!可是她这么做究竟要干什么!
那些金色绳索的速度追上了蒹葭的速度,然后一齐朝着她扑过去!而她则是挥舞着雷电的翅膀,把自己的速度提升到了极致,在金色丝线的空隙中像是幻影一样穿行!
“这些金色丝线究竟是什么东西?”阳荷狠狠地摇着云实的肩膀。
云实在他的记忆中疯狂地搜索,然后想起来了海棠曾经对他说过的那番话:
“我成为勇者以后当然是去见过世界树的。你根本想象不到世界树究竟有多大。这么说吧,光是它最短的那条根也足以从胡桃帝国的王都布伦拉多一直延伸到凯旋之都阿尔贝尔。而且,你完全猜不到吧,它的根其实是金色的!看上去就像是绳索一样……”
想到这里,云实愣愣地望着天空中挥舞着的金色光芒。
“那也许不是绳索,而是世界树的根!”
“世界树的根?世界树的根为什么会出现在那里?”胡桃大喊道。
“世界树的根……世界树的根……唔,世界树……糟了!”自言自语中的阳荷突然脸色顿时变得异常苍白,“雷霆魔女根本就没想要遵守七天的约定!”
“她要打开魔界之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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